30岁的屠惠敏得病死了,和她肚子里五个月大的婴儿一起,一尸两命。
身为屠惠敏的丈夫,王延亭不打算举办丧宴,他只想第一时间将爱人的遗体运往杭州老家火化。
然而,吃不上席的亲友、同事却对他的这般行为产生了种种猜疑。
如果,王延亭能够按照本地习俗将妻子风光大葬的话。
那么,这起案件的真相将永远不为人知。
70年代棉纺厂女工人01急不可待的火化
年5月21日,浙江省嵊县(年改建制为嵊州市)棉纺厂突然热闹起来。
听闻,厂医王延亭的妻子屠惠敏得急病突然去世了。
这个消息让棉纺厂内近千名职工惊诧不已。
王延亭可是棉纺厂里出了名的好医生。
平时大家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毛病都是王医生治好的。
怎么,他连自己的爱人这么一点小病都治不好。
惊诧之余,人们更多的还是觉得惋惜。
王延亭两口子都是医生,男方在棉纺厂内坐诊,女方则在几十公里之外的另一个乡镇卫生院行医。
夫妻二人的人品有口皆碑,大家一时都很难接受,身为医生的屠惠敏,怎么突然就去世了?
而且,不到30岁的她肚子里还有一个5个月大的胎儿。
然而,就在棉纺厂的职工对屠惠敏的突然死亡而唏嘘之时,另外一个更让大伙震惊的消息又传了出来。
原来,王延亭不愿意将爱人的遗体就地土葬,也不愿意举办丧宴。
要知道,这可是年。
虽然当时已经在大力提倡火葬,但在大多数人的心里,火葬这概念的确有些超前了。
部分与王延亭关系较好的职工忍不住向他提出了疑问。
王延亭则解释到,爱人的去世让他很痛苦,他不愿意再举办丧宴从而将痛苦无限放大。
而且,他也不想让亲朋好友们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破费。
按理说,王延亭这样的解释十分合理。
人死不能复生,丧宴如何安排,全凭主家做主,外人也不便干涉。
但最为特殊的是,在当年的那个物质紧缺的大环境下,酒席上的那些鸡鸭鱼肉,人们平时很难吃到。
如果是家里有人去世需要办丧宴,倒是可以特事特办优惠供给一些。
所以,一想到王延亭要将爱人的遗体拉回老家火化且不举办丧宴。
一部分人就坐不住了。
在他们看来,王延亭的这种做法太过无情。
毕竟的自己的结发妻子,为什么不好好地送她最后一程,风光大葬呢?
一时间,各种议论甚嚣尘上。
王延亭则顾不了这许多,欲请求棉纺厂派一辆汽车送屠惠敏回家。
七十年代的酒席02有理有据的猜疑
就在王延亭忙着将爱人的遗体直接送往杭州火化而请求棉纺厂出车的同时。
嵊县棉纺厂内的议论则炸开了锅。
职工们在惊诧于王延亭对屠惠敏的后事处理的方式之时,还开始学着电影里的侦探进行了推理。
有人说,王延亭、屠惠敏二人的关系看起来没有刚结婚时热烈了;
也有人说,平时见到屠惠敏也没看出来她身体有什么毛病啊;
还有人说,王延亭和厂花王春秀关系暧昧。前不久,王春秀还和丈夫离了婚。
一说到王春秀,职工们的眼神都亮了起来,这个号称棉纺厂“厂花”的女人,可以说是所有男同胞的梦中情人。
难道,王春秀真的和王延亭勾搭上了。
于是,不管是出于嫉妒,抑或是想要得到真相。
很多男职工便有意无意地靠近王春秀,想在她那里套出一丝线索出来。
话说,王春秀这人虽然貌美,但可能真是智商不高。
询问她的人一多,她便不耐烦起来。
一开始她还闪烁其词、矢口否认。
后来,她干脆直接一句话向来人吼去:
我可没有参与!
这句让人听来莫名其妙的话更是刺激了人群的想象力。
这下,关于王延亭和王春秀因事情败露而对屠惠敏痛下杀手的新闻不胫而走。
很快,无论是屠惠敏的亲属,还是王春秀的家属。
无论是想要查明真相,还是想要洗脱嫌疑。
义愤填膺的人群(吃瓜群众)在屠惠敏死后第二天就将此事反映到了厂部,他们一致要求厂部出面调查。
厂部在接到职工们的请求之后,也将此事捋了一遍。
随后,厂领导找到了王春秀进行询问:
“你为何每次到王医生那里看病都要关门?”
王春秀虽然在这个事情上不检点,但她到底是一个胆小的妇人。
厂领导一问,她就将她知道的所有情况和盘托出。
第一,她和王延亭之间的确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第二,在王延亭的再三要求下,她已于年1月4日与丈夫离婚;
第三,和丈夫离婚后,王延亭承诺与她组建新的家庭,已经是一件“冬至不出年外”的事了;
第四,5月20日,屠惠敏死亡的头一天,王延亭对她说了一句“最近要出大事情,你最好当作什么都不晓得”的话。
掌握到这些情况后,棉纺厂厂部立即向嵊县公安局报案。
03真相大白
年5月22日上午,刚刚重新挂牌仅恢复运行半个月的嵊县公安接到了来自棉纺厂的报案。
经过长时间的停摆,公安方面也急需侦破一批有影响力的大案要案来恢复威性。
所以,嵊县警方特别重视该案。
当日上午,正在埋怨厂部不派车的王延亭被请到了公安局“喝茶”。
同时,还没有成立法医部门医院对屠惠敏的遗体进行了解剖。
尸检结果表明:死者屠惠敏的右胸壁第五、六根肋骨区间,有3个针刺样的疤痕,心脏表面呈现3处血斑;另外,死者子宫内有5个月大的胎儿尸体一具。
白色箭头所指为3处血斑位置面对尸检结果,王延亭自知无法隐瞒。
在思考了近三个小时之后,他终于交代了弑妻屠子的犯罪事实。
年元月,王延亭和屠惠敏结婚。
婚后的头一年,夫妻二人关系十分融洽。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延亭对于夫妻间每周只能见一面而感到十分苦恼。
他开始后悔这段婚姻。
年底,王延亭实在抵抗不了“厂花”王春秀要他检查胸部是否有肿块时的诱惑,与她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厂医的特殊身份和隐秘的工作空间为二人的幽会带来了诸多便利。
他俩的事情一直都没有被人发现。
但是,王延亭远远不满足于一时的拥有,他想和王春秀结婚,成为光明正大的夫妻。
为此,他先是让王春秀和老实丈夫离了婚,然后又着手实施杀害发妻屠惠敏的计划。
为掩人耳目,王延亭决定以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让屠惠敏慢慢地死去。
王春秀与丈夫离婚之后第二天,王延亭开始将自制药品装入胶囊内,谎称是补药骗屠惠敏服下。
由于屠惠敏时常因工作繁忙而忘记服用此药。
所以,毒药很难积累到可以让屠惠敏死亡的药量。
由此,迫不及待地王延亭又想到了催吐的方法让屠惠敏窒息而亡。
然而,他精心配比的药物毒性也不强,根本无法造成大量呕吐堵塞屠惠敏的鼻腔。
这第二种方式,也宣告失败。
一直到5月20日晚上,从来没有察觉到丈夫险恶用心的屠惠敏又乘车从卫生院到棉纺厂与王延亭共度周末。
当晚,王延亭决定采取针灸的方式杀害妻子。
俗话说,“神仙难针神封穴”。
意思就是,哪怕你是神仙,也很难准确地对“神封”这一穴位进行针灸。
为什么呢?
因为神封穴位于人体胸部肋骨的缝隙之间,它紧靠心脏,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造成患者的死亡。
而王延亭的想法,就是假意对屠惠敏的神封穴进行针灸从而刺破她的心脏。
为了让屠惠敏配合他的针灸,王延亭先是悄悄地在开水里加入了几片可以导致胸闷的药物(针灸神封穴对治疗胸闷和咳嗽有很好的效果)。
当药性发作屠惠敏自诉胸闷之时,王延亭就假惺惺地拿出了银针,劝说妻子针灸。
在对屠惠敏的针灸过程中,王延亭发现妻子出现了心颤等呼吸急促的症状。
于是,他又加大了力度,继续对屠惠敏施针。
5月21日一早,王延亭将妻子身体不舒服的事情大声地告诉了棉纺厂的其他厂医。
另外,他还当着同事的面借走了一个脉冲电疗器,说是带回宿舍给妻子治病。
当天晚上,已经不舒服了一整天的屠惠敏在王延亭的劝说下,再一次进行了针灸“治疗”。
当屠惠敏的生命体征终于来到濒死边缘之时,王延亭便煞有介事地跑到了厂部请求领导派车用以抢救“爱妻”。
随后,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死因,不详。
04不得已的实验
面对审讯,王延亭交代了自己杀害妻子屠惠敏的动机和手段。
然而,就警方来说,还有一个重大的难题摆在他们面前。
凶手虽然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但警方还必须对凶手交代的犯罪情节加以检验。
否则,就不算破案。
然而,中国古医学中一直有“神仙难针神封穴”之嘱。
作为一个行医多年且被人称为“神医”的王延亭,他的动机是杀害妻子,他当然没有顾虑可以对屠惠敏施针。
但作为办案人员,或是参与办案的医生,没有人敢拿他人的生命开玩笑,他们找不到可供实验的客观要件。
怎么办呢?
这时,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提出了一个在当时看来令人啼笑皆非的鉴证方案。
老先生提出,用狗来做实验。
按照王延亭供述的方法在狗的身上进行实验,通过观察狗在被施针的过程中的状态来获取相关证据。
一只健康的狗如果因为在神封穴过度施针而死亡。
那么,若死去的狗的心脏与屠惠敏的心脏征兆相同,则可以认定王延亭的方法有效,案件就可以定性。
虽然,老中医的提议遭到了多方面的反对,但这实验,终究还是顺利进行了。
他们找到了一条家犬,按照王延亭的方式施针。
果然,土狗濒死前所有的征兆都与王延亭的交代相符。
家犬死亡后,通过解剖发现,狗心脏的出血点,与屠惠敏的心脏的出血点高度一致。
随后,兴奋不已的办案人员再次寻来一条家犬。
为此,他们还借医院唯一一台心电图仪器。
银针刺入家犬的神封穴之时,狗的心律颤抖、呼吸障碍等体征表现被完全记录。
数分钟过后,家犬死亡。
经解剖,这条家犬的心脏变异,与第一条试验家犬类似,也与屠的心脏标本相似。
实验成功之后,结合嫌疑人的供述,4个月后的9月26日,王延亭被执行枪决。
王春秀则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
05后续
这起案件,因其诡异的特性,最终被编入公安院校法医教材中的特殊案例。
那么,为什么胸有成竹的王延亭在处心积虑杀害妻子后反而不淡定的非要立即火化妻子的遗体呢?
原来,就在王医院“抢救”时,医院看到了一则通告。
这通告的内容是刚刚重建的嵊县警方发出来的,内容是:
即日起,凡县辖境内发生非Z常死亡事件,任何人不得擅自处理,须报公安局验尸后再作决定。
做贼心虚的王延亭担心,如果屠惠敏的遗体被公安人员拿去验尸,后果将难以预料。
于是,他当即作出了决定,运送亡妻的遗体去杭州火化。
而他这个决定,直接导致了棉纺厂职工们的怀疑与揭发。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说的就是他王延亭。
只是可怜了屠惠敏,就这样怀着5个月大的孩子死在了医术高超的爱人手下。
时间如果能回到他们结婚的那天,她仍是翩翩起舞的佳人,他仍是妙手回春的仁医。
人生若只如初相见,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