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募捐事件全纪录谁动了捐赠的善款

1月16日下午,儿慈会理事长兼秘书长王林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承认,在吴花燕事件中,儿慈会“在操作中确实有不符合规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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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5日,丰台区救助中心北京总部。新京报记者向凯摄

新京报记者向凯李桂梁静怡邵媛媛编辑滑璇校对王心

00年1月13日,贵州省铜仁市女大学生吴花燕因病去世。

去世前,吴花燕医院治疗3个月,学校、政府、社会组织及老家村民纷纷捐款救助。引起争议最大的是两家慈善机构的募捐:中华少年儿童慈善救助基金会(下称“儿慈会”)自主项目儿童紧急救助中心(下称“”)、浙江省慈善联合总会分别为其筹款万余元、48万余元。然而直到吴花燕去世,两家慈善机构拨付、转账用于吴医疗康复的费用仅万元。

除了善款使用、去向备受质疑,慈善组织为吴花燕制作的募捐文案同样招来公众疑问。的文案为吴花燕打上了“无眉女孩”“从不吃早餐”等标签,却忽略了其他机构、平台组织的筹款活动,也没有交代政府的健康扶贫政策、吴花燕享受的医保待遇。短短几天内,善款金额迅速超过百万。

1月16日下午,儿慈会理事长兼秘书长王林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承认,在吴花燕事件中,儿慈会“在操作中确实有不符合规范的地方”。

同日晚间,民政部称已注意到社会各界对吴花燕募捐一事的质疑,并约谈了儿慈会,督促其向社会公布募捐和善款使用的情况。民政部还表示,将对儿慈会此项募捐活动作进一步调查了解,并根据情况依法依规采取必要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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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龄救助,家人代签申请表

最早接触吴花燕的,是其西南执行团队(下称“西南团队”)负责人赵俊霞。据主管王昱介绍,在全国共有13个签署协议的执行团队,由北京总部依托儿慈会集中管理。赵俊霞所在的西南团队便是其中之一。

赵俊霞早前是媒体人,曾兼职做公益,后担任西南团队负责人,全职进行西南地区大病患儿的救助工作。

1月16日下午,赵俊霞告诉新京报记者,她最早得知吴花燕救助个案是年10月5日。当时,她和西南团队的同事正医院(下称“贵阳二院”)回访患者,听见病友们议论一个女大学生,“很瘦,看起来跟小学生一样,眉毛也掉光了,家庭条件也不好。”

循着这条线索,赵俊霞和同事在贵阳二院找到了吴花燕及其家人。在赵俊霞的印象里,吴花燕非常瘦,戴着氧气,脚上长疮,走路都需要人搀扶。“当时她想称体重,想把拖鞋脱了。但因为脚萎缩,又有脓包,脱了拖鞋后站都站不住。”

据吴花燕户籍所在地——贵州省铜仁市松桃县人民政府年10月日发布的文章,年10月13日,吴花燕被贵阳二院确诊为心源性水肿、肾源性水肿等多种病症。当时,早老症尚未确诊。

生活上,吴花燕的家庭条件不好,父母均已过世,年被列为扶贫对象,享受教育资助、医疗救助、最低生活保障以及易地扶贫搬迁政策。据松桃县沙坝河乡乡长彭湃介绍,现在,吴花燕的直系亲属只有两个弟弟,一个是曾被诊断患有精神疾病的弟弟吴江龙;另一个弟弟常年在外务工,几乎不与家中联系。

但由赵俊霞等人为吴花燕筹款,面临着一个问题:吴花燕超出了救助对象的年龄限制。

依据《中华少年儿童慈善救助基金会儿童紧急救助中心申请表》(下称《救助申请表》),该项目的救助申请人须为“0-18岁的疾病儿童或孤残儿童”“低保家庭或经济上无法持续承担治疗费用的困境儿童”。但吴花燕出生于年,年10月与接触时已满3周岁。

对此,儿慈会副秘书长姜莹说,此前救助过一些病情危重、家庭贫困的大学生,“我们会做一个特殊处理,虽然超龄,但是我们也会帮助上线筹款救助工作。”王昱也称,吴花燕生前是贵州盛华职业学院(下称“盛华学院”)的大三学生,父母均已过世,“是通过特殊案例的申请进入救助体系的,并通过了北京总部的评估。”

▲00年1月15日,中华少年儿童慈善救助基金会。新京报记者向凯摄

就这样,与赵俊霞初次见面当天,超过受助人年龄上限5岁的吴花燕就拿到了一份《救助申请表》。这份总共4页的申请表显示,吴花燕患有心脏病,项目具体执行方为西南救助中心,但申请表上未写明申请救助的金额。

《救助申请表》还显示,要想接受救助,申请人需邮寄患儿出生证明、贫困证明(原件)或低保补助、病例或检查报告等文件;将收取筹款总额的6%作为执行成本费;如果申请人不幸离世,善款应全部转捐给,以救助其他患儿。

除了《救助申请表》,吴花燕还签了一份《项目发起委托书》,其中写道“在腾讯公益平台发起本救助项目”,却没有签订“水滴公益”“微公益”的委托书。

对此,资深公益人士林华(化名)表示,受助人每在一个平台发布筹款,都应该与平台签订一份委托协议,针对一个平台的委托书不能用到其他平台。

1月16日下午,赵俊霞向新京报记者回忆,上述文件是在贵阳二院签的,除了吴花燕和吴江龙,二人的婶婶及医护人员也在场。“填《救助申请表》的时候,吴花燕在病床上,申请表上吴花燕的签字是由弟弟吴江龙代签。”

▲《救助申请表》上的签名。新京报记者向凯摄

在赵俊霞的描述中,吴花燕及家人对为其筹款一事知情并同意。她还出示了年10月6日晚间西南团队工作人员与吴花燕的聊天记录。当晚8时7分,工作人员将“水滴公益”的众筹链接发给了吴花燕;8时49分、8时56分,吴花燕回复“谢谢姐姐”“好”。6日晚8时8分,吴江龙回复工作人员“谢谢你们在水滴公益帮我姐姐转发和筹款,非常感谢。”

但在央视财经1月17日的报道中,吴江龙表示对为吴花燕筹款一事“不知情”、态度是“拒绝”。当记者询问“款项去哪里和捐了多少钱(是否)都不知道”时,吴江龙说“对”。

针对此事,1月17日、18日,新京报记者多次致电吴江龙。截至发稿,未获回复。

▲左为年10月6日晚吴江龙给水滴筹工作人员的回复,右为央视财经00年1月17日的报道,报道中吴江龙表示对为吴花燕筹款一事“不知情”、态度是“拒绝”。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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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款目标:从0万到万

《救助申请表》填好后,筹款行动迅速开启。

年10月5日当天,便在互联网筹款平台“水滴公益”为吴花燕启动了募捐通道,目标金额60万元。3天后,又开通了“微公益”平台的募捐通道,为吴花燕筹款40万元。

“水滴公益”在筹款文案中写道,吴花燕的治疗预算主要集中在四方面:心脏瓣膜手术费5万元;术后在重症监护室费0万元;全身皮肤紧绷、骨头坏死治疗费4.8万元;手术前的调整及术后四五年的康复费用19.万元。加上给吴花燕的贫困补助5万元、筹款总额6%的管理费,各项合计万元。

赵俊霞说,上述预算是西南团队与吴花燕在贵阳二院的主治医生熊宇鑫沟通病情后评估的结果,但熊宇鑫未能给出准确的治疗费用。王昱称,北京总部对于万的筹款额是知情的,“评估信息由西南团队提供,但决策权在北京。”

据林华介绍,在业内,公益基金会对于项目资金需求的评估有一套严格的流程:首先要知道申请人得了什么病,和医生沟通后了解该病大体的医疗费用,之后再去了解该病在医生用药过程中的大致医保报销比例。

“假如医生说评估下来需要万,应该扣除掉报销比例,如果还有30万资金缺口,目标金额应该设定在30万或者顶多35万-40万的可控范围。”林华说。

这意味着,万筹款的目标,其实没有扣除报销比例。事实上,无论吴花燕需要多少医疗费,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可以报销的。彭湃告诉新京报记者,吴花燕是贫困户,可以享受先治疗、后付费的贵州省健康扶贫政策,以及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医疗救助和大病保险三种医疗保障。彭湃说,有了这些政策,吴花燕住院时可以不缴押金,所有费用在出院时统一核算,且三种医保会为她报销一定比例的医疗费。

1月18日晚间,医院心血管内科的医生告诉新京报记者,如果是心脏瓣膜手术,患者本身又是贫困户、享有三重医疗保障政策,那么治疗费用的报销比例至少可以达到70%。“我有个患者,做手术花了7万,他最终只掏了大概万块。”这名医生说。

针对吴花燕治疗预算一事,1月17日,新京报记者多次致电贵阳二院,该院宣传科的工作人员表示会询问相关人员后答复,但截至发稿未做回复。同日,新京报记者多次致电熊宇鑫,电话均未接通。

不过,熊宇鑫与西南团队于年11月1日的聊天记录显示,熊宇鑫曾说“(吴花燕)入院时是办理‘绿色通道’(即先治疗、后付费的贵州省健康扶贫政策)进来的”。

另外,在介入前的年10月15日,吴花燕曾以个人名义在“水滴筹”平台发起过筹款,目标金额0万元。

在“求助人的故事”中,吴花燕写道,“在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告示(知)是心脏瓣膜病……后期治疗费用大概需要近0万”。截至年11月7日,吴花燕在“水滴筹”筹得00,11元。

对此,沙坝河乡乡长彭湃表示知情。他说医生此前预估的治疗费用为0万元以上,医生也不知道其中多少可以报销。

但赵俊霞说,她和西南团队在募捐前并不清楚吴花燕在“水滴筹”筹款一事。

因为《申请救助表》规定,“如已在其它救助机构申请,须如实告知”。所以赵俊霞知情后要求吴花燕关闭“水滴筹”。赵俊霞提供的聊天记录显示,10月30日0点3分,赵俊霞发消息给吴花燕,让她“务必把水滴筹关了”。30日当天,吴花燕的“水滴筹”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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煽情的文案,止不住的捐款

吴花燕的身世与病情,牵动了许多人的心。

其生前就读的盛华学院,曾在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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