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男,48岁。初诊时间-5-16
患者因二尖瓣脱垂,两天前(-5-13)医院行瓣膜修复术,手术顺利。但全麻后出现肠麻痹,截止5月16晨,仅得矢气1次,大便不通,数次用开塞露助之。持续输液纠正电解质,一天内腹胀持续加重,初见时腹胀已如鼓。察脉,右寸关浮弦,以九层别之,则第二三层明显,深层皆无力,右尺脉可。左手脉完全被胶布缠绕不得,人迎脉亦不便取。两太溪脉皆濡大有力,左甚。两趺阳脉皆细小无力。察两侧足阳明经,水湿象明显,上巨虚附近可及僵硬结。
于腹部、足阳明、太阴行和风刺毕,右寸关脉浮弦象减,余者变化不大。
针中脘、下脘、天枢、气海,足三里(双)、上巨虚(双),阳陵泉(左)。刺毕察脉,右关转滑数有力,阳气来复象。双阳溪脉、趺阳脉仍细弱,双太溪脉仍盛大,左甚。
察太白、公孙附近,肌肉较柔弱。缓刺左公孙、太白,行轻柔手法。稍后,左太溪脉势减,趺阳脉稍盛。右寸口脉关部滑数象消失,见虚浮象。刺右公孙、太白,并将阳陵泉针从左转右。
此后,双太溪脉势渐转平,双趺阳脉渐盛(较之常态,仍相当细弱),双阳溪脉从容和缓,右寸口脉三部调和。起针。全程约45分钟。
下午三点半收到消息,上午针后(十点左右)已自行排出稀便4次,肠鸣音出现,腹围未再增加。18日上午再收到消息,患者肠麻痹现象已明显好转。
无疾按:此例是心外科术后出现的典型案例,持续输液,且左手寸口脉被遮盖,给诊脉带来很大不便。前者影响脉象真假,后者难以统观周身。
肠麻痹出现的原因,显然与全麻带来的神经-肌肉阻断有关。不过,脉象上似乎给出了另外一种启示。从脉象看,患者双太溪脉都相当盛大有力,而人迎脉、阳溪脉和趺阳脉,皆属阳明,其脉象均细弱,这与通常所见的情形截然相反。从经脉角度考虑,足少阴经脚踝周围与心、肺关联紧密,有兴趣可以查看《灵枢·经脉》中足少阴脉一节;阳明与胃肠的关联更为紧密。结合目前患者的处境,或可认为:此时人体气血主要用于心脏外伤的修复,而无暇顾及胃肠。
这就意味着,如果此时太过强调刺激胃肠的运动,必然会影响到心脏外伤处的气血供应。而且那件工作在一段时间内,都将是人体面临的最重要的工作。故重手法所当禁忌,大事上不能糊涂。
不过,即便心脏外伤修复再重要,整个人体仍然需要运行,一旦胃肠长时间无法通降,周身气机紊乱,必然也会影响到心脏修复。此时可以考虑从修复心脏的气血大部队中,临时抽调出一支小分队,来帮助胃肠,维持基本的生理需求。
通过三里巨虚阳陵,将左足少阴脉向左足阳明脉借调气血的努力,从结果看并不成功。只好顺势从左足太阴太白、公孙入手。一试起效,但寸口右关部稍得气血即不能安静。故又从右足太阴太白、公孙入手,助其平复。终得周身诸部脉动调和。
《灵枢·九针十二原》说:“刺之要,气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风之吹云,明乎若见苍天,刺之道毕矣”。《灵枢·终始》也说:“凡刺之道,气调而止,……故补则实,泻则虚,痛虽不随针减,病必衰去”。都对针刺治疗的关键做了说明:调气。具体的方法,可以因人而异,只要把握好方向,将气调平。
实际上,大多情况下,人体自身都有调和气机的愿望和行为。也就是说,医生需要的工作,只是顺势一推一点,启动其调和机制即可。不过,两种情况下,这一推一点的力量会显得有些不足。一是如此例所见,有形部分出现重大变故,人体在应激状态,会顾不上自动调气。另一种情况更常见,是精神的紧张焦虑。当神不安,气很容易随之紊乱而不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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