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国南京医院心血管中心主任
《城品》杂志南京人物分享平台文丨姜羽桐图片丨采访嘉宾提供下午三点,与李庆国约在小桃园边上的南京医院。照面的是个面庞方正个子挺高的男人。刚进门,窗户上有光照在墙壁的画上,那是鲜花盛开的水墨画,落款有“莫雄”二字与汉风浓厚的两字钤印,古朴简单。在李庆国的从业生涯里,他参加超过例心血管外科手术,主刀逾千例,囊括了心血管外科诸如主动脉疾病、心脏瓣膜、冠心病等高难部分。他医人疾病,活人性命。再后来,他到新疆,去苏北,开展了他认为很有意义的“心佑”工程。现在他坐在椅子上,在阳光清浅的午后讲述自己的故事。医生的修养交谈的开场李庆国没有丝毫遮掩,直言国内选拔医学生制度不够合理,以及后续培养体系不够完善等问题。在他看来,医学的特殊性应当在录取人才时就体现出来。国内某医学院的一次招生中,考官让学生用筷子去夹钢珠到碗里,以此考验学生执刀的稳定性。虽然这种方式在业内有不同声音发出,但李庆国表示他个人很认可,会是个好的开端。在坐公车来的路上想过该怎么称呼他,医学博士、主任医师、副院长,从学术到职位似乎都可以。但还是觉得医生与他更契合。现在看来他不是一个思想激进的斗士,同样也不是个坐看云起时的人。他有他自己对这个行业的理解与执着,鞭辟入里又执掌生死:不必高呼天使,也不必嘲讽,这只是个人职业的一种修养,是李庆国对自己23年行医道路的简单阐述。年李庆国出生在盐城市下辖的一个县级市里,农村户口的他初中毕业后考了中专,开启了求学行医的职业生涯。说起报考医学的缘由,竟有几分命运安排的意味:一亲戚说现在做医生挺好的,我想行那就学医了。那还是个读书包分配,每个月32斤粮票,几十块钱的年代。日子不好过,人磨砺得也扎实,93年李庆国穿上了普外科医生的白大褂。如果当年他没有去南京进修,也没有到南京军区总院,或许后面的足迹会有一点不同。医院里伸了一下头,心里就开始不安起来。刚进来的年轻医生几乎都是研究生、博士学历,李庆国想了想,我自己不能这么过一辈子,于是后来去考了大专,又去南京进修了两年。时隔20多年,李庆国回忆起自己填志愿选专业的情景,有些感慨:如果我没有学医,做别的行业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但人过不惑,李庆国对这个世界有了透彻的理解,他发现其他行业很难跟医生相比,带给人巨大的喜悦与成就感。死生之间在中国传统社会“未知生,焉知死”的思维中,谈论死亡似乎是一件让人天然回避的事情。避而不谈,谈了也不多说。别人或许可以回避,放在李庆国医生身上就无可回让了。作为心血管病中心主任的他,面对的是非常凶险的死亡几率。一个病人送进来的时候还有心跳呼吸,也许下一刻就忽然没有了,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变化特别大。“有一种心脏病叫A型主动脉夹层,每小时死亡率百分之一,往后叠加。”李庆国停了一下,神情有些严肃:“病患送进来就要立即动刀,做手术,稍微耽误一下,就拉不回来了。”当追问他一场手术需要多久时,李庆国轻松地笑了一下,七八个小时吧。问及医生在面对诸多的死生离别,哀丧悲喜之后,在情绪上是否会异于普通人的时候,李庆国思维很快地接过了话头:“你是想问我见多了生死会不会麻木,还是会不会变得更加慈悲。”他眉头里有几分释然,这样的问题似乎他自己很早就思考过,“都没有。医生这个行业,说到底还是世界上的一个普通职业。你不用夸得人间天使,悲天悯人一样;也不用贬天下地去。说到底,做了医生这个职业你就应该去尽力地救人,希望他们在我们手上能活下去。我们呢,就很一般。”年的时候,两个高校的男生因为一个女生在东南大学附近打架,其中一个男生掏出水果刀刺向了所谓的情敌。医院的时候伤者已经快不行了,心脏被刺破,鲜血汩汩往外涌。当天晚上李庆国值班,他到了手术室在消毒的同时,仪器显示病人开始有室颤,这样的状况只要持续5分钟病人就脑死亡了。李庆国赶紧打开胸腔,用手进行心脏按摩,并堵住了心脏上的破口,心脏在他手上又开始跳动起来。人被救活了。人活了,这一下子就救过来两个家庭。那个被刺伤的男生被治愈之后悄悄地出院了,似乎是不太好意思跟医生说声谢谢,再见。“我总觉得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健康地活着,因为我。”李庆国有些感慨:“还有什么样的职业,能给人这样的体验。”心佑工程出塞曾问起李庆国的爱好,他思考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答案。他自己说有七八年的时间很辛苦,回到家倒头就睡觉了。那个时候他感觉不到南京的夏天,早上上班天不热,晚上下班都十一二点了。于是他常说,人做事情的时候时间真的是呼啦就过去了。“我的爱好就是睡觉吧。”但有件事情,比爱好更深重,那就是“心佑工程”。这让李庆国决定去做他自己觉得一件有意义的事情。这也暗合他给自己学生的那句寄语:一辈子不要那么无趣地过下去,要过得有趣一点。在和对口支援新疆克州的同事聊天的时候,李庆国得知新疆当地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特别多,但医疗条件的限制,让许多患者无法接受检查,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李庆国和他的同事们在新疆女医院的帮助下,很快就有许多病患前来寻求治疗。于是他亲自去寻找那些适合做手术的孩子,希望能让更多的孩子接受手术。医院的一百多名患儿进行了筛查之后,最终确定30个孩子可以接受治疗。年7月起,两年来在江苏省援疆指挥部、南医大二附院以及众多热心人士的支持下,目前已经完成三批十名新疆孩子来南京免费手术治疗。今年8月,李庆国将带领心血管外科团队前往新疆克州去当地完成4例手术,达到传经送宝的作用,以培养当地医生的能力。“我们希望长久地去把这件事情做下去,而不是做成一个话题。”与现在社会上各种公益甚嚣尘上的状况不同,李庆国希望把这件事情做得细水长流,不要轰得一下出来,然后就没有了。重回苏北故地出生在盐城的李庆国深知苏北农村也有着众多亟待帮助的孩子。在完成第三批新疆孩子治疗后,“心佑工程——苏北行”也拉开了序幕。他们事情做得很好,方式却很低调,在南京医院成为省新农合作先心病诊治定点单位的基础上去尽力帮助患病的孩子。说到苏北之行,李庆国有些遗憾。在响水县他遇到过一个10岁的孩子,家里只有她和母亲两个人。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本应该在很小的时候通过手术来治愈,可是却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病情发展到肺动脉高压难以手术的地步。李庆国曾经试图用药物来控制住病情发展,让她的身体能够接受手术治疗,但苦于孩子已经超过了手术的临界点,最终没有能够做成手术。他后来想过:“我做医生,很多病患都见过。你说家里特别贫苦的,特别感人的,都有。可是没有做成那次手术,让我心里很难过。”他后来救治了更多的孩子,心里依然牵挂着那个10岁的小女孩。太可惜了。李庆国重复了一遍。从理念到医学李庆国在报考南京大学医学院读研究生的时候,填的专业是普通外科,可以师从著名院士。那时医院进修,在手术室他心血来潮的跑到心脏外科手术间参观,意外地撞见了体外循环机器帮助下的心脏手术,他觉得这样的手术特别厉害,也更有挑战,就这样李庆国找到学校,从普外科转去了心外科,见到了另一个专业生死立判的不同世界。再后来,李庆国到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学习,他惊讶地发现,国外与国内的医学观念的差距竟然相差如此之大。在国内进入手术室之前的流程是非常严格的,换鞋、更衣、刷手等等,每一步骤都马虎大意不得。在美国学习期间的第一场手术,李庆国看到美国医生们穿着自己的皮鞋就跑到心肺移植的手术室去了,居然根本不用换鞋。手术室空气流通是从上往下的,美国的医生认为只要确保与病患伤口接触之前,所有物品百分之百的无菌就可以了,而细菌不会自己长个翅膀从脚上飞到伤口里面。李庆国开玩笑说道:“有可能你用脚来做手术么,哈哈。”我们有责任促进医学发展然而问题要敢于追问下去,国内为什么不改变这种流程呢?李庆国的表情令人深味:谁负责任呢,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做,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既然这样没有坏处,那就一直这样好了。于是国内的许多医疗方式就这样固守成规下去了。换鞋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细节,观念才是影响进步的重点。李庆国深知自己手术刀下就是一条生命,责任重大,不敢懈怠。他力求去引进国外成熟先进的新技术和流程,把对患者更加安全的治疗方式带进来,这是一种自我进步。他试图睁开眼睛去看国内外医学上的差距,难看也直观。医患沟通上的不到位,造成医生与患者矛盾百出;医护水平的不足够,暗含了太多风险;优秀的学生放弃了医学,至今没有规范的选拔培养医学生的流程。这些都让李庆国心情难以舒畅,更重要的一点是,许多医生用习惯性经验性的思维方式从事医疗工作,西医的每一个流程都需要更加客观更加严谨的科学手段来加以证实,这才是西医。可现在还欠缺很多。李庆国认真道:“我们每一代医生都有责任促进医学的发展。”他见过死生无常,救过芸芸众生,也深味过更多的世间断舍离别。他时常想起少年时代母亲对自己的严苛要求。他做一件事都会去想一想,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就怀着日三省乎己的态度,李庆国在医学上跋涉前行。现在,他也成为了一位父亲,我们问道以后孩子会做医生吗。李庆国笑了,他有点开玩笑的样子。如果孩子愿意,他会支持的,毕竟这是个特别让人有成就感的职业。不过有一个前提,他希望孩子去接受完整的西式医学教育。“做一个合格的医生。”他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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